摩洛哥傳統華服Caftan

雍容華貴的傳統女性禮服Caftan至今備受摩洛哥人喜愛,象徵高貴、雅致、文化、財富與女性魅力,在婚禮及晚宴等重大場合,必然出現,甚至是海外僑民對摩洛哥的文化認同及身分表徵.
然而愈來愈成為摩洛哥「國服」與文化榮耀的Caftan,既非根源於摩洛哥,也非專屬女性的服飾.

〈Caftan的古老身世〉

Caftan又可書寫成cafetan、khaftan或qaftan,法語寫法源自土耳其語名稱的音譯,而土耳其語單詞又是從波斯語借來的。
之為長袍大衣的Caftan,源自古代兩河流域,已存在數千年,廣泛見於北非、中東、中亞、波斯(現今伊朗與鄰近一帶)、蒙兀兒帝國、伍麥亞王朝與奧圖曼帝國,不同時代、不同區域各自發展出獨特樣式.
Caftan幾乎可說是各式長袍的總稱,早期為外套,此時為正式禮服,材質可為羊毛、羊絨、絲綢或棉布製成,多半在胸下與腰之間,繫上飾帶。或輕便寬鬆,或繁複華麗,甚為皇族身分表徵.
一般來說,Caftan有幾個共同特點:長至腳踝,寬鬆,剪裁筆直或略有腰身,長袖或半長袖,無衣領,無帽子,衣服中間可打開.每個國家各自發展出融合在地傳統服飾的,是而波斯人、蒙兀兒、威尼斯、土耳其、斯拉夫、阿爾及利亞或摩洛哥,各有自己的長袍。

幾個世紀以來,隨著伊斯蘭在地理上的擴張,Caftan傳到各個地方,加入在地文化元素,產生轉變,蓬勃發展的商業貿易與駱駝商隊頻繁流動,增加Caftan所能使用的材質選擇.前伊斯蘭時期,麥加已是貿易中心,進入伊斯蘭時代,歐亞非與中東穆斯林齊聚一堂,麥加朝聖讓Caftan長袍形式傳遞得更遠,形式更豐富多元.然而伊斯蘭化不代表從此所有穆斯林都穿著長袍,例如北非柏柏爾族依然保留自己的傳統服飾.
曾幾何時,誕生Caftan的中東古國放棄了古老長袍,改穿具主導性強權文化的服飾,反而是北非承襲了安達魯西亞式Caftan,並加以發揚光大,尤其盛行於摩洛哥,在婚宴與慶典禮,必可見.

〈奧圖曼帝國與Caftan〉

說到Caftan,不得不談奧圖曼帝國.
此時伊斯坦堡Topkapı皇宮依然保存大量奧圖曼蘇丹所穿的長袍和紡織品,其中包含古時蘇丹在宗教等盛大節慶時,賜給功在家國的貴族或將軍的昂貴禮物.
歷代蘇丹與貴族身著華美長袍以顯示尊貴地位,Caftan正面與衣袖以刺繡裝飾,色彩、圖案、緞帶和紐扣裝飾,皆以所屬階級而有嚴格規定.不同時代,流行不同樣式,如十四至十七世紀,偏愛大型圖案且顏色稍淡,十六世紀晚期至十七世紀,飾品圖案縮小但更細緻亮麗.到了十七世紀下半葉,Caftan藝術達到顛峰,帶有各種刺繡的垂直條紋與微小精緻圖案的Selimiye最受珍視.
多數布料是Istanbul 與Bursa當地製造,偶有從威尼斯、熱那亞、波斯、印度與中國進口的珍貴織品.不同布料各有特殊材質與名稱,如:天鵝絨、taffetas 、bürümcük、 aba、 canfes、 gatma、 gezi、 diba、 kutnu、 kemha、 seraser、 serenk 與zerbaft等.中國藍、土耳其紅、熟瓜黃或番紅花黃等,是較常用的顏色.
1922年,土耳其現代化之父Mustafa Kemal Atatürk推翻了奧圖曼蘇丹,希望打破腐朽古老傳統,走入現代化,是而禁止Caftan,鼓勵西服.

幾乎所有阿拉伯國家都曾被囊括在奧圖曼帝國領土裡,長達數個世紀,然而奧圖曼勢力不曾及於摩洛哥,隨著安達魯西亞人往北非遷徙,摩爾式長袍亦被帶往突尼西亞與阿爾及利亞,其發展與在摩洛哥有所差異.
除了土耳其政要、阿爾及利亞與突尼西亞貴族在管理市政時的少數場合,多數男人並不穿長袍,而是身著襯衫、背心、菲斯帽、寬鬆的褲子(Seroual)且腰纏foutah布料,是而Caftan不能被視為傳統長袍.進入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隨著歐洲殖民統治開始,男性精英們身穿歐洲服飾,頭戴菲斯帽.

〈摩洛哥與Caftan〉

來自東方(波斯與奧圖曼)與安達魯西亞的元素,在在豐富了原已相當多元的摩洛哥文化,在各大城,發展出獨特的長袍形式,如Fès的lesbsa fassia與 Qaftane Nta’a、Rabat 的Touqida與Salé 的Tarz Lem’allem等,北部城市受安達魯西亞影響更深,如Tétouan的keswa lakbira.

Caftan在西元八世紀引入東方穆斯林世界,隨著來自安達魯西亞的摩爾人遷徙至北非,十一世紀末,引入摩洛哥,在當時是貴族男女與富豪專屬服飾,象徵財富地位.直到十七世紀才變成女性專屬服飾,成為摩洛哥女性華麗雅緻的正式禮服,出現在婚宴、慶典或日常生活裡,有些地方的傳統甚至要求新娘在婚禮當天要換七套包含negafa與ziana等不同的長袍.十九世紀,摩洛哥經濟蓬勃發展,第一次使用從法國進口的錦緞與從中國進口的絲綢.
傳統製作Caftan的師傅被尊稱為Maalem,不同區域自有融合,主要有三種風格:tétouan的chamali、Fes 的fassi與Rabat的rbati.

一、Tetouen 短而寬的長袍
最具安達魯西亞風格,靠近山區,女性身著溫暖厚重天鵝絨,特點是兩側的排扣(aakads),襯托短背心.

二、Fes長而直的長袍
最為貴族氣的古城,以錦緞、天然絲綢或天鵝絨為布料,衣領、袖口與肩部以金線或銀線刺繡.

三、Rabat風格
出現於廿世紀初,特點是窄袖且剪裁貼身,因為可以輕易套上jellaba,很快被市民所接受.

十三世紀初開始,非斯的紡織業極具盛名,約有3046家紡織工廠。當時梅里尼德王朝的蘇丹會送錦緞長袍給奧斯曼帝國每一任新蘇丹作為登基禮物.
摩洛哥與安達魯西亞向來往來頻繁,摩洛哥工藝逐漸反向傳回安達魯西亞,尤其是布料與摩洛哥刺繡服飾,有一名安達盧西亞摩洛哥蘇丹甚至被迫穿上摩洛哥服裝.
此時Caftan 有了更現代與多元的豐富變化,傳統只配戴摩洛哥金或銀製的mdamma,此時也配戴布織腰帶.
華美優雅且變化多端的Caftan已是摩洛哥文化表徵,Caftan 服裝店林立,此時更可線上購買,政府與服裝設計師更是不遺餘力將推上國際時尚舞台,Femmes du Maroc等摩洛哥國內時尚雜誌與摩洛哥電視台2M更不時報導Caftan時裝秀與最新發展.
隨著摩洛哥人移居海外,更將Caftan文化推向全世界,巴黎即有數位Caftan設計師與專賣店,每回在國際時尚中心巴黎舉辦Caftan時裝秀,摩洛哥媒體必定大肆報導,將之視為宣耀國威的「摩洛哥之光」.

〈西方高級時尚與名人巨星〉

西方流行時尚極早便從汲取創作靈感,五O年代,Christian Dior推出黑絲綢長袍;六O年代,出生在阿爾及利亞,終生熱愛北非文化的Yves Saint Laurent將之用在自己創作中,YSL甚至有一款香水名叫Caftan.
此時東方設計師Zuhair Murad 與 Naeem Khan亦將列入作品形式裡,西方服裝品牌如Etro、Pucci與 Marchesa亦有改良形式,意圖打入阿拉伯時尚市場.

不少好萊塢巨星亦是Caftan愛好者,如Elizabeth Rosemond Taylor,2018年,Madonna六十大壽的慶生宴就是在Marrakech舉辦,在晚宴裡,她身著桃紅色Caftan,配戴柏柏爾傳統銀飾.即便如rihanna這等年輕巨星,也都曾身著dolce & gabbana改良式Caftan在紐約街頭購物.

〈阿任的Caftan經驗〉

人在摩洛哥,不可能不穿上Caftan.
第一次穿Caftan,是2011年在人權組織服務的時候,參加同事表哥的婚禮,那是我第一次知道Caftan的存在.Caftan多是採用昂貴華麗布料,量身訂做,所費不貲,民間也有禮服出租店,我便也順勢租了一件來玩玩.
婚宴那晚,在場所有女性賓客皆身著華麗Caftan,隨著音樂熱鬧起舞!家境富裕者,甚至一晚連換數套!說是浮誇炫富,亦不為過.
第二次同時也是目前最後一次穿上Caftan,是我自己結婚的時候.那套訂製的Caftan就只穿那麼唯一一次,實在有點可惜,我打算將來走金馬獎紅地毯的時候,還要再穿!

幾年前,我曾經非常榮幸地在Rabat訪問一位傳統裁縫師傅,他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在一家極具盛名的裁縫店工作,老闆接了皇室服裝訂製,他曾親手為皇室縫製禮服,所有鑲邊金線與裝飾性鈕扣等,無一不是手工製成,就連珠子、亮片、蕾絲及羽毛,都得精準細緻地縫在布面上.他還說,鳥羽最難處理,輕柔脆弱,怕弄髒,還怕呼吸太用力,把羽毛吹不見了!

此時知道整個Caftan流變概況後,更覺有趣!
一套起源於美索不達米亞的華美服飾,在數千年後,成了代表摩洛哥的「國服」甚至是皇室象徵,王室女性成員在參加國內外正式場合時,身上往往一套Caftan,隆重、華麗且優雅,又能展現摩洛哥傳統手工藝的卓越傑出!
最能穿出Caftan雍容華貴而優雅婉約氣質的皇室成員,堪數國王前妻Lalla Salma了!無論出席各國王室重要場合,抑或在國內接待外賓,她身上往往一套細膩雅致的Caftan,配戴貴重珠寶,相得益彰!
訂製Caftan得從布料挑選起,一套量身訂做的Caftan 所費不貲,無怪乎出現在婚宴等盛大場合,城鎮女性挑選時,莫不開心審慎!在沙漠,普通女性唯一可以身著Caftan的機會,可說是自己婚禮那天了,而遊牧民族女性一輩子未必有機會穿上一次呢!
可華麗隆重,亦可輕鬆休閒的Caftan,深具異國風情,又能在布料圖案上,做無限延伸,在在顯示女性優雅嬌柔魅力,穿起來很舒服,對身材沒有嚴苛標準,適合所有女性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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