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廚神Gordon Ramsay嘴裡的那塊柏柏爾披薩……

前陣子,舉世聞名的地獄廚神Gordon Ramsay前來摩洛哥拍攝各種在地美食,伴隨對摩洛哥境內人文及自然美景的探索,相信節目播出後,對國內經濟極度仰賴觀光產業的摩洛哥來說,是一場絕佳的國際形象廣告!

在那一集的節目裡,Gordon 走訪摩洛哥古城Fes 、亞特拉斯山等,在當地人帶領下,除了瑰麗壯闊的自然美景,當然也有各地美食,包括烹飪方法等.節目步調緊湊,琳瑯滿目的食材,優雅流暢的烹飪方式,伴隨自然景緻介紹,十分精彩.
在Gordon 介紹的各種摩洛哥美食裡,我特別想談談其中一種:medfouna,柏柏爾披薩.

 

一、〈Gordon節目呈現的柏柏爾披薩〉

在節目裡,Gordon先是奔走亞特拉斯山,滿身大汗地尋找深山裡的純淨野菇,做了個野菇煎蛋.爾後,在幾個山村柏柏爾男子陪伴與教導下,Gordon就著野火,以極為簡單的平底鍋,做了柏柏爾披薩medfouna.
Gordon的作法是這樣的:首先將剛採下的亞特拉斯山野菇切碎,在營火上燒煮,加入洋蔥與香料等,接著將炒過的料以趕好的麵皮包裹,爾後將內包著料的麵團放在平底鍋,還加了點兒羊乳酪,壓平,接著在平底鍋上蓋上白色馬口鐵盤,隨即放到炭火上,並在蓋著馬口鐵平盤上,放上點上火的樹枝,讓麵團呈現上下加溫的狀態.不一會兒,即可起鍋,眾人分食.

各個地方的柏柏爾披薩medfouna作法難免有所差異,先談談Gordon影片裡,幾個比較值得注意的地方.
首先是烘烤柏柏爾披薩的地點選在山間岩石旁,對我來說,這幾乎是一種「原始烹飪空間的還原」,對節目效果來說,或許更有張力、野趣與說服力,對柏柏爾披薩原本的文化脈絡來說,亦是更加吻合,畢竟山居柏柏爾人的爐灶往往在空地,避免煙燻,二者,很多柏柏爾人是在岩山野地牧羊時,就地取材地烘烤披薩,作為一餐.
二者,在食材的部分,被Gordon視為主角的,可說是山間珍貴野菇.一般來說,摩洛哥人食用菇類的情況不算普遍,較常聽聞的是摩洛哥人到偏遠野地採珍貴菇類,外銷到其他國家.所以片中以山菇作為主角(至少以菇煮了兩道菜),有可能是菇類相對珍貴罕見,更有節目效果.
至於片中加入了羊乳酪,這在摩洛哥南部尤其罕見,有可能是亞特拉斯山區做法,抑或節目效果(畢竟西方人習慣的義大利披薩是加很多乳酪的呀).

在廚具的部分,Gordon用的真的很摩洛哥庶民鄉間,無論是平底鍋,抑或白色馬口鐵圓盤,全都是鄉間與沙漠常見的廚具,售價便宜且親民.這部分,節目倒是用得很好.

進食的時候,Gordon以刀將披薩切開,眾人分食,在摩洛哥亦是如此進行.

 

二、〈撒哈拉沙漠常見的柏柏爾披薩〉

Gordon的柏柏爾披薩放了多種現採的亞特拉斯山珍貴野菇,也算是種極致奢華吧!相對地,摩洛哥庶民披薩就簡單多了.影片裡的柏柏爾青年曾跟Gordon解釋,這披薩是遊牧民族常吃的,Gordon沒多注意,放在影片裡,亦不突出,卻是這整塊柏柏爾披薩靈魂與精髓之所在了呀(自己點頭如搗蒜中~)!

就讓咱們將柏柏爾披薩medfouna放入遊牧文化中來體驗吧!
柏柏爾披薩並不是啥罕見高價的山珍海味,而是尋常百姓家裏的烤餅,尤其常見於沙漠鄉間.
過往,遊牧民族一早趕羊吃草,行走山間曠野,身上能帶的物件有限,有時甚至只帶一點點水與椰棗來充飢.休息時,或者在扎營地,他們會撿柴升火,煮茶,現場做的披薩,就用麵粉做成麵糰,裡面包點餡兒,餡料多半是切得非常碎洋蔥與胡蘿蔔,為了增加美味,會加一點兒脂肪,偶爾加上碎肉末,接著將餡料拌以香料,均勻攪拌後,包在麵團裡,壓平,所以烤好後,餡是包在披薩裡面,跟義大利披薩不同.
爾後,以乾淨石頭在地上鋪平,將點燃的木柴放上面,讓石頭燒得火熱,之後清除灰燼,將壓成圓餅的麵團放上去,蓋上鐵桶,之後再將燃燒中的柴薪放在鐵桶上,之後清除灰燼,掀開鐵桶,翻面,再悶一會兒,即可食用.

柏柏爾披薩可說是一種非常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烹飪方式.
若當地沒有乾淨的圓石可用,只有沙地,遊牧民族則以相同方式,用柴火將沙子燒熱,放上麵團,再蓋上鐵桶,進行後續步驟.

若是已經紮營的遊牧民族,多半會在帳篷旁,自行以泥土做一個土窯,再以相同方式烹煮披薩.通常這個窯也可以用來烤麵包.

雖然此時流行稱謂將medfouna說成是「柏柏爾披薩」,但這種形式的烤餅並非專屬於柏柏爾族,更是貝都因族的家常食品,較常見於沙漠鄉間.

 

三、〈現代生活裡的柏柏爾披薩〉

柏柏爾披薩整個製作方式非常適合物資不豐的遊牧民族生活,走入現代定居生活,柏柏爾披薩並沒有被放棄,依然是餐桌上常見食品.

有些已經定居的遊牧民族,習慣在院子一隅手做個土窯,可烤麵包或披薩.
有些家裡已有燒瓦斯的烤箱,做起披薩來,更為容易迅速.
有時婦女家務忙,中午懶得煮塔吉,就烤個幾塊披薩,全家充飢.
齋戒月期間,到了傍晚,開齋時,眾人喝了牛奶,吃幾顆椰棗開胃,接著主食就是披薩.

此外,柏柏爾披薩已被視為傳統在地美食,在沙漠旅遊裡面更是如此,沙漠地帶的餐館裡,已有這項料理的提供,作法與遊牧民族那套稍有不同.
在餡料的部分,更為多元美味且豐富,除了常見的洋蔥與紅蘿蔔碎末,添加更多的羊脂肪與羊肉碎末,有些會加上壓碎的水煮蛋,甚至是杏仁,爾後放到類似烤義大利披薩的大爐子裡烘烤,十分美味!
由於這種披薩現烤、剛出爐的時候最美味,需事先跟餐廳預訂,約半小時到一小時之後取餅.

 

四、〈阿任的柏柏爾披薩個人經驗〉

在沙漠,想吃到柏柏爾披薩,是非常容易的,這不過就一塊非常簡單而家常的有餡烤餅,不同的人在不同地方,作法稍有差異.

這種餅,我還真的在城市裡,不曾見過,來到撒哈拉,看到招牌上畫的披薩,還以為只是麵包.第一次吃,是跟貝桑在一起,他問我要不要吃披薩?還說城裡餐廳烤的很專業,很好吃!我們跑去訂購,店家還可以讓我們選呢,依據我們的預算來調整餡料,例如貴一點的,肉跟餡比較多,反之則蔬菜較多,較簡單.
剛出爐的柏柏爾披薩真的很好吃,外皮酥脆,餡料的香撲鼻而來,熱呼呼地吃,超好吃,很容易一塊接著一塊,尤其加了杏仁、碎肉末跟水煮蛋,超香、超好吃!
最神奇的是,一般來說,羊脂肪的味道很濃,容易有一股羶味,然而在香料調味與炭火烘烤下,恰恰讓披薩香氣撲鼻,內餡柔軟多汁得剛剛好!
只是披薩一定要趁熱吃,一旦涼了,就會開始覺得油膩了.

身處貝都因大家族,自然偶爾也是會吃上那麼幾塊披薩,有時家族女人也不知道在忙啥,懶得煮塔吉,就烤幾塊餅,打發所有人.
齋戒月期間,則是天天吃呢!
白天,大夥兒守齋,到了傍晚,開齋時,在簡單吃過牛奶與幾顆椰棗後,接著就是主食披薩吃到飽!而且還真的是天天吃天天吃天天吃天天吃,天天都要吃哦!吃到快ㄎ一肖!
我為什麼知道?
對,因為我曾經天天這樣吃啊,齋戒月的時候,每天晚上開齋都吃披薩,真的是天天吃哩!到後來,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會怕!
更噁心的是,小孩都伸手抓餅,油膩膩,髒兮兮,之後摸這個摸那個東摸摸西摸摸,然後很多東西上面都有披薩的味道!超崩潰!然後以手抓餅進食,油膩膩的手再拿玻璃杯喝茶,然後一整個杯子都是油!不小心拿到,真的是超想死的!

所以說,你問我,柏柏爾披薩好吃嗎?
答案當然是,啊要看是誰煮,怎麼煮的啊!

另外一個會讓柏柏爾披薩出現的場景,是在我們帶導覽的時候,有時全天跑車,在荒郊野外,沒地方吃飯,我們的合作伙伴之一很會烤柏柏爾披薩,他會現場以最傳統的方式,烤披薩給我們的客人吃,讓客人既能填飽肚子,還能欣賞柏柏爾傳統烹飪技術在眼前展演.

我們曾經試過帶客人去沙漠深處的遊牧民族家裡吃披薩,但因遊牧民族生活條件不佳,外來客人往往先有很大的文化衝擊,無法享受美食,我們後來便不再採取這種作法.

無論如何,地獄廚神這集介紹摩洛哥美食的節目真的很精彩!
您如果來摩洛哥,歡迎來撒哈拉找我跟貝桑帶導覽,或許有機會讓您品嚐柏柏爾披薩的美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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