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摩洛哥木雕與Azrou

木雕(ZOUAKÉ)是摩洛哥傳統手工藝之一,造訪摩洛哥的遊客都曾領略其雅致與魅力,普遍使用於古老建築,如清真寺、祈禱室與宮殿的天花板,露天屋頂、陽台欄杆與遮陽板,清真寺與神學院所有重要的內門,舊習豪宅女性活動空間的牆面、梁柱與moucharabieh,神學院天花板與尊貴區域一部份的牆面,抑或雕刻精緻的昂貴家具,如桌椅、櫥櫃、置物盒與婚禮用托盤等,小至首飾盒及髮簪,普遍用於日常生活中,不同區域的木製品各有其在地特色.

木雕傳入摩洛哥的確切時間不詳,一說是在十二世紀時,由王朝引進;另一說早在九世紀Idrissids王朝便已出現來自東方安達魯西亞的鑲板樣式,由Kairouanaise清真寺直接傳承,十一至十三世紀持續引入西班牙與摩爾風格,十四至十五世紀達到巔峰,風格混合安達魯西亞、阿拉伯與柏柏爾元素.

 

〈樹種與木材〉

木雕使用的材質有數種,諸如橄欖木、橘木、山毛櫸、橡木、紅杉、崖柏木與雪松等,其中尤其以雪松及崖柏木最受矚目.

一、雪松
最珍貴高價的當屬雪松,亞特拉斯雪松含有驅蟲成分,散發淡淡清香,且耐得起時間考驗,常用於建築,如清真寺、神學院與宮殿天花板裝飾,甚或特殊的moucharabié,至今仍被視為最上等良木.
例如Fes的Foundouk Nejjarine創於十三世紀,內部中庭的陽台欄杆即是以雕花繁複的雪松製成.創立於十四世紀的Bou Inania Madrasa亦以雕刻細膩繁複的雪松大門著稱.

二、崖柏木
以其紅棕色調與特殊鳥眼紋路而備受矚目,主要生長於Essaouira及Marrakech一帶且是摩洛哥特有樹種,整棵樹各部分皆有用途,其木製品可見摩洛哥各地,深受觀光客喜愛.

然而這種美麗獨特的樹種此時面臨濫砍窘境,原因在於大西洋沿岸工匠對崖柏的需求量過高,此時政府、環保團體與使用柏木的工匠正積極尋找永續性發展的合作方案.事實上,有些地方已經付諸實踐,沿著高亞特拉斯山脈東邊一帶,數個部族自發性地種植苗圃,以期未來依然能享有資源.此外,政府也已啟動國家森林再造計畫,期望二十年後,山林能恢復青蔥翠綠.

 

三、核桃木
主要產地核桃樹主要生長於高亞特拉斯山下的柏柏爾村落Amizmiz一帶,除了生產美味的核桃果,木質堅硬,美麗的黑、棕與黃褐色調相當持久,非常適合製作成桌椅與板凳等功能性強的日常物品,

四、山毛櫸

功能非常多元,西元七世紀開始,山毛櫸便被當建材使用,用來建造清真寺與屋舍等.
山毛櫸非常耐寒,春天冒出翠綠嫩葉,夏季轉呈深綠色,春天則轉成紅葉,整個冬天,枯葉掛在樹梢,直到春季才落下.原產於北半球溫帶地區,壽命可達兩百五十到五百歲,
山毛櫸通常生長在排水良好,肥沃的低地和斜坡上,有時形成一整個區塊都是山毛櫸的現象,但也會與楓樹、黃樺、鐵杉及其他類型的樹木共生.
山毛櫸的樹皮非常特別,銀灰色的光滑表皮極少爆裂.山毛櫸木的顏色從白色到紅棕色皆有之,表面帶斑點,厚重、堅硬而耐用,刨光滑後,散發清香,木材呈現漂亮的黃色,襯托室內光線,愈發閃亮.
目前廣泛用於屋舍地板、餐桌、家具與居家用品,具有不易龜裂的特性,亦可用於櫥櫃製作,因其耐用,成為工匠最常用來製造家具的木材.

 

〈木雕技術〉

木雕師傅被尊稱為Maâlems,每一位都是經驗豐富的藝術家.
處理木頭的方式約有以下幾種:

一、彩繪(zouac)
木雕畫匠( Azzawaq 或zawwaqa,)在各式各樣的木頭上進行彩繪,第一個步驟是先上底漆,爾後拋光並塗上磚紅、開心果綠或紫藍色,接著以各種畫筆進一步彩繪.對畫匠來說,一塊木頭若是沒有進行最後彩繪,是不算完工的,這些畫匠通常都會自行用騾尾的毛來製作自己的畫筆.
繪畫完畢,工匠會在木頭塗上一層亞麻籽油,一來保護木器,二來讓木頭閃閃發亮.

二、扭轉
對木頭進行扭轉處理的師傅被稱之為Al Kharrat,使用的木材通常是烏木、檸檬木與雪松,使用的主要工具是一座由弓狀物與鑿子組合成的手動車床Lamkharta.

三、雕刻
木雕匠(Annaaqach)負責以各種工具在木頭上進行雕刻,最常見的木材依然是雪松.

四、鑲嵌
摩洛哥北部的木工師傅以桃花木片作為鑲嵌,師傅(Annaaqach)將處理成碎片的骨頭、珍珠母貝或者銀線,鑲入桃花木製成的平面木板裡,接著名為Attabbaa的工匠再進一步修裁與雕刻.
據傳鑲嵌技術出現於十九世紀,當時蘇丹王要求工匠進一步美化家具及樂器等,是而將鑲嵌術使用在木頭相關器皿上.
將鑲嵌技術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當屬Essaouira工匠,將柏木製成各種優雅細膩的物品,偶爾加入檸檬木一同使用,製作成置物盒、珠寶盒、玩具、桌面、托盤與木碗裡.尤其柏木容易碎裂,Essaouira工匠卻能以高超技術,將柏木表面處理得光滑發亮,帶出木頭本身的紋路.

 

〈製作程序〉

有些追求純粹的工匠鍾情於雪松獨特的芳香,以木雕櫥櫃來說,尤其以Fes 的工匠最為卓越,可說是整個摩洛哥木櫃藝術發源地,爾後慢慢擴散到其他地方,此時各地工匠各領風騷.

在正式進行櫥櫃製作之前,需先將木材刨成木板,接著在紙板上事先描繪圖案,或八角形(motamaïn)、花卉(taoureks)、葉片(Tawriq)、樹(Tachjir)、根(arq)、眼睛(gronfel)與羅勒(sousan)等,或者簡單的古蘭經詩句抑或柏柏爾圖案,亦不乏工匠個人的靈感創發.
待圖案繪製完成,工匠沿著紙板圖案,雕刻在木板上,接著打孔、上底漆,再進行近一步彩繪(zouak).

木雕工藝至今盛行,如卡薩布蘭加的哈珊二世清真寺共使用了五萬三千平方公尺的木雕製品.

 

〈木雕工藝在Azrou〉

Azrou位於中亞特拉斯山脈,為雪松森林所環繞,之為珍稀木產地,城內必然有相關工匠存在,唯現代生活對木製品的需求已不同以往傳統雕工繁複的木製品,如天花板與門板等,目前客源主要是觀光大飯店,Azrou因觀光客源相對不足,無論是飯店抑或購買傳統木雕紀念品的需求遠不如Fes及Marrakech此等大城.即便是Essaouira,由於觀光客絡繹不絕,讓傳統柏木鑲嵌工藝得以傳承甚至發揚光大.雖然Azrou市政府致力於城內傳統手工藝的推廣,目前成效有限.
此外,Azrou工匠作品仍以傳統風格為主,如鑲嵌木盤與木盒等,此時逐漸發展新形式,例如將鑲嵌技術用在面紙盒製作,但因與其他地區的木工師傅作品的差異性不大,反倒不出色.
伊斯蘭傳統讓過往木製品圖案以幾何或花草為主,此時逐漸出現具象雕刻,多以動物為題,如駱駝、馬與羚羊等,然因雕刻動物的經驗與技術尚不足,仍有待加強.
偶爾亦有較具新奇創意的工匠,數量明顯極少,這些充滿現代性創意的作品較能吸引西方人,但因工匠無法直接找到西方買主,目前只能以一般常見的傳統形式維生,難以突破.

〈樂器製作:被遺忘的木工藝術〉

在摩洛哥各種傳統木雕製品的介紹裡,往往未將柏柏爾樂器列入其中,然而樂器以多元方式乘載著柏柏爾文化,那是工藝、是音樂、是詩歌,吟唱著柏柏爾族生命故事、集體記憶與族群情感.

行走Azrou小巷,偶然發現古老柏柏爾樂器loutar,提醒著我,Azrou是柏柏爾山城,傳統詩歌在居民靈魂深處,隨時等著樂音揚起,由心而出.
Loutard共有三到四絃,是摩洛哥特有樂器,據說琴身由一整塊梧桐木製成.梧桐高大茂密,散發清香,向來被視為良木,在中國,亦傳說鳳凰僅棲息在梧桐樹上.梧桐木質地細膩,在中國,亦是製作上等樂器的木材.

另有一說,認為琴身是由雪松木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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